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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污染触目惊心 治污任重道远
发布者:admin     作者:admin    来源:经济参考报   发布时间:2012-08-30 16:58:30   点击数:

  湘江污染触目惊心 治污任重道远

  □记者 史卫燕 丁文杰 长沙报道

  湘江,北上穿行湖南全境,入洞庭,通长江,养育着沿岸4000多万人。湘江的污染牵动着决策者,更牵动着数千万湖湘百姓。7月下旬,《经济参考报》记者随湖南省人大“三湘环保世纪行”采访团,从湘江源头溯江而下,既看到一些触目惊心的污染景象,也看到一些治污工程如火如荼地开展……

  石期河畔锰渣堆放长野草

  永州,唐代著名文学家柳宗元贬黜地。《永州八记》之小石潭记中记载永州有“青枝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来到湘江一级支流石期河,在其上游的石岩头镇大河坪村,记者看到一条透明见底的河流穿过村庄,站在河里的村民顺势将手中活蹦乱跳的鱼儿扔给岸边的小孩。

  然而,顺着石期河往下游走,宜人的风景逐渐被矿区的满目疮痍所代替。行至零陵区锰矿开采区珠山镇九支尾村时,记者看到路边随处堆放的锰渣,小山一般,长满杂草。随行的湖南省人大环资委副主任委员李意云说:“几场大雨冲下来,这些尾矿废渣可能全部被冲入湘江的一级支流石期河中!”

  零陵区是湖南省四大产锰区之一,每年涉锰税费收入占全区财政总收入50%以上。“污染持续下去,珠山镇将成为下一个‘三十六湾’。”李意云担忧地指出。

  湘江上游郴州市的“三十六湾”因无序开矿而破坏当地生态环境,成为湘江污染最严重地带之一。

  甘溪河道宛如“西北大漠”

  郴州自古被称为“林中之城”,也是全国有名的“有色金属之乡”,但有色金属的无序开采也曾给绿色的林中之城“抹了黑”。

  在郴州临武县三合乡甘溪坪村,一片长约3公里,宽约1公里的滩涂地赫然闯入眼帘,仿佛“西北大漠”。仔细看才知是湘江支流甘溪河上游的“三十六湾”矿区冲下来的含重金属尾砂,尾砂下面是村民赖以生存的耕地。几年前,更令当地居民感到害怕的是下雨时尾砂形成的“泥石流”随时可能淹没村庄。

  好消息是,2006年开始,郴州市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采用“休克疗法”关停矿区上千家采选企业,从源头上遏制了尾矿的产生。临武县通过多方筹集,拿出1800万元修建房屋,将甘溪村整体搬迁至安全地带,确保村民的生命财产无虞。

  记者在甘溪村看到,村民们现在住的房子宽敞明亮,远离河边。甘溪村村民最大的期盼就是,“大漠”早日消失,让河水清脆地流淌。

  “百年老矿”水口山不堪环境重负

  衡阳常宁市水口山,有“世界铅都”之美誉。然而,在数百年的铅锌矿开采过程中,历史遗留的废渣、重金属污染土壤生态修复等问题频频“报警”,让这个“百年老矿”不堪重负。

  水口山的历史老账由来已久,仅水口山松柏废渣场就堆存着1978年以来的近800万吨重金属污染危险固体废渣。这些废渣露天堆放着,和当地7万居民产生的生活垃圾混合着堆放在一起,成为一座废渣山。整个水口山地区的危险固体废渣,成了一颗隐形炸弹。

  在废渣山现场记者看到,几百平方米的山头上,覆盖着一层黄土,土堆上偶尔夹杂着焚烧后的黑色残渣,土堆的旁边各种生活垃圾和建筑废物混杂堆积如山,臭不可闻。

  当地干部告诉记者,投资5.5亿元的水口山历史遗留含重金属危险固废无害化处置工程计划今年实施,而常宁市也计划到2013年12月在水松地区新建生活垃圾填埋场,彻底解决生活垃圾与固废混合问题。

  清水塘何时再成“清水塘”?

  “我们现在把设备搬到霞湾港,租了民房,24小时值守,每两个小时监测一次,连过年都不敢休息。”株洲市环保局局长李必农说。

  株洲市清水塘是国家重点投资建设的老工业基地,同时也是湘江流域污染最重的地区之一,境内的“一江四港”都是污染重灾区。

  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清水塘内全长4.3公里的霞湾港,就有大量的超标工业废水通过霞湾港直排湘江。2006年,因霞湾港超标排放而引发的湘江镉污染事件引起了全国关注。

  当记者来到霞湾港采访时发现,这里水质已经比较清澈。正在组织施工的陈朝阳表示,以前这里臭气扑鼻,水体呈黑、绿、黄、白等各种颜色,排放口像瀑布一样。随着一些企业相继关停,这里污水量明显减少。

  据当地有关部门介绍,霞湾港治理工程于去年11月开工,受重金属污染的底泥将被挖出处理后填埋,污水也将通过进化处理后再排放。

  竹埠港“退二进三”造新城

  被列入湘江重金属治理重点地区的湘潭竹埠港,不足2平方公里,化工企业密布。下游十余公里,即是湖南省会长沙,几百万人口汲取湘江水饮用。

  当地居民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竹埠港地区原来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上世纪60年代开始有化工企业逐渐在此落户,高峰时期竹埠港有70多家化工企业。这些化工企业使得人们一度对竹埠港污染谈之色变。“四年前,外地人连从我们村路过都不愿意,尽量绕着走。种稻收的都是瘪谷,一阵风把化工厂废气带过来,地里种的菜菜叶就黄了。”

  “竹埠港还在生产经营的27家化工企业,明年年底前将全部关停退出。按照‘退二进三’(退掉第二产业,发展第三产业)战略规划,十年之内,竹埠港将建设成为一座宜居宜商的现代化物流商贸新城。”湘潭市岳塘区区长谭浪说。

  化工企业退出竹埠港对湘江治理具有样本意义,“竹埠港能做到,清水塘也应能做到,水口山更应能做到。”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蒋作斌如是认为。

  七宝山“七宝”取尽防一害

  一曲《浏阳河》唱尽几道弯,浏阳河在长沙城区注入湘江。在浏阳市七宝山矿区,一片面积不大的新树林吸引了记者眼帘,这里机器轰鸣、人头攒动,施工车辆往来不断。

  浏阳河流域的七宝山矿区,因历史上盛产铅、铁、硼砂、青矾、胆矾、土黄、碱石等“七宝”而得名。随着矿山开采的废渣越堆越多,这里逐渐成了湘江中下游一个重要的污染源。

  现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里正在施工的是硫铁矿历史遗留废渣及部分堆浸废渣场的治理工程,这些废渣重量达300万吨,目前启动的是一期的治理工程。

  已经有数千吨废渣被填埋,上面栽种了3万余株杉树苗和800株杨树。

  记者站在对防废渣的半山腰,看到山脚下挖掘出的泥土堆在旁边,施工人员开始做底部防渗处理。不远处,一座废水处理厂正在建设。“今后,对流经废渣填埋场的雨水都要进行集中处理,达标之后才允许排放。”浏阳市副市长蒋国平对记者说。

  湘江探路重金属污染治理

  □记者 丁文杰 谭剑 史卫燕 长沙报道   

  “这是从湘江沿岸一个村子里抽上来的井水,已经被铬污染了,令人痛心的是目前仍有村民在取用这样的水。”湖南省人大不久前召开的一次会议上,省人大常委环资委主任委员邹学明将一壶淡黄色井水摆上了会议桌,刺鼻的气味让在座委员们惊异瞠目。

  长期以来,湘江污染治理是湖南省决策层关注的重点。湖南省政府办公厅日前发布了《〈湘江流域重金属污染治理实施方案〉工作方案(2012-2015年)》,这是湘江治污的最新举措。此前的2011年3月,国务院批复了《湘江流域重金属污染治理实施方案》,规划投资595亿元彻底消除污染源。湘江,作为国家“十二五”规划中唯一的流域综合治理的示范,承担着为国家探索经验的重任。

借力国家驱动湘江“定点清除”污染源

  湘江是湖南省母亲河,沿海4000万人口从湘江取水。然而,长期以来,全省80%的重金属污染集中在湘江流域。沿江而下,郴州的“三十六湾”、衡阳的水口山、株洲的清水塘、湘潭的竹埠港等地,一度密布着上千家涉重金属企业,污水直排湘江,废渣露天堆放,重金属污染十分突出,对两岸人民群众饮水安全与身体健康构成严重威胁。

  根据国家批复的方案,湘江重金属治理涉及沿岸8市,规划项目927个,总投资595亿元,5年完成。此外,按照企业和地方政府投入为主、中央适当支持、鼓励社会资金积极参与的原则,湖南省将建立企业、社会、政府多元化投入机制,保障项目资金投入“湘江重金属污染的问题我们多年前就看到了,可是治理需要大量资金,如果没有国家层面的支持,彻底整治连想都不敢想。”蒋益民说。

  湖南省环保厅副厅长彭翔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595亿投资不全是政府投资,是在政府资金引导下,发挥企业作为投资主体的作用,原则上是谁污染谁投资治理,政府只是对历史遗留下来的进行投资治理,而且能够追查到企业的,肯定要追查其责任。

  “现在的治理思路是在控制污染增量的同时,逐步消化历史形成的存量污染,让湘江成为我国重金属污染防治的典范。”蒋益民说。

  “两个减少50%”倒逼湖南调结构

  根据国务院批复的方案,到“十二五”末,湘江流域内危害群众健康的重金属污染突出问题要得到基本解决,涉重金属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涉重金属企业数量比2008年减少50%。工业污染源得到全面治理和控制,重金属排放量比2008年减少50%。

  “湘江重金属治理没有别的要求,就这两个‘减少50%’的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不是就污染治污染,而是彻底优化湖南省‘有色金属之乡’的产业格局,调整产业格局、转变发展方式。”湖南省环保厅副厅长谢立说。

  湘江在湖南境内流经8市,流域面积占湖南省近一半。湖南省之所以高度谋划、治理湘江,其动力之一也是以湘江治污为抓手,力推产业结构调整,为“两型”建设探索好的发展道路。

  湖南素有“有色金属之乡”之称,重金属污染的历史包袱沉重。谢立介绍,2009年前后,位于“世界锑都”冷水江市的锡矿山一个山头上,就分布有96家小冶炼厂,远眺千疮百孔,污染十分严重。而且,由于小企业相互“滥价”,2009年前后出口的锑价始终徘徊在每吨3万元左右。在湘江流域治污行动中,湖南从环保切入将96家小冶炼全部关停,只允许两家规模较大、符合环保要求的企业生产,结果出口的锑价升至每吨9万元以上。

  近年来,湘江流域关闭了上千家高污染企业,2008年以来就关闭了445家规模以上企业,今后湖南省重点发展6家规模以上铅锌冶炼企业,逐步淘汰小企业。

  “随着一大批工艺落后、设备陈旧、污染排放严重的企业关闭和淘汰,湘江流域内经济结构得到很大提升。2007年湖南省启动新型工业化考核时,当年经济总量排前10名的企业中,有一半是冶炼、钢铁、造纸等高耗能高污染企业,而到了2011年,这些重污染企业全部退出了前十强,代之以工程机械等企业。”谢立说。

  “四个转变”为全国流域综合治理探路

  1966年,湘江中首次监测出了铬、铅、锰、锌、砷等重金属。此前水质良好。1971年,湘江流域已出现部分江段饮用水重金属严重超标现象。1978年,中科院地理研究所给中央有关部门的报告分析指出,湘江已成为国内污染最为严重的河流之一。上世纪90年代,湘江总体水质呈恶化趋势。

  与污染同步,湘江流域污染治理,湖南省一直也在努力。尤其是在污染治理的体制机制上,进行了很多探索,初步形成了“四个转变”的模式。

  第一,设置门槛,从末端治理向源头治理转变。在湘江污染治理中,对新上项目一律设置环保门槛,对一批污染企业通过上环保装置、改进工艺等手段,从源头实现了清洁生产。记者在株洲冶炼厂采访看到,该企业引进世界先进水平的冶炼技术,污水做到处理后全部内部循环使用。

  第二,由单纯依靠行政手段向通过市场、法律等多种手段推进综合治污。除了通过行政手段整治外,湖南近年不断探索推进排污权交易、上下游生态补偿、环境责任保险、排污权抵押贷款等多种市场手段加以引导。谢立介绍,今年6月兴业银行将在湖南推出排污权质押贷款业务,而在环境责任保险方面,目前已有587家企业参保,赔偿21起。此外,正在酝酿的《湘江保护条例》可望年内出台,将从法律层面完善保护机制。

  第三,从政府主导治理到全社会共同治理,形成高压舆论。近年来,在政府引导下,全社会都十分关注湘江治理,湖南各大高等院校都有环保N G O (非政府组织)积极参与,形成了良好的社会氛围。尤其是长株潭“两型社会”试验区建设实施以来,很多干部群众的发展理念发生重大变化,对湘江治污形成共识。

  第四,由侧重工业、城市污染转向城乡污染同治。据概算,2005年湘江流域排放生活污水9.19亿吨,占全省的68.97%。通过城镇污水处理设施建设3年行动计划,湘江流域设市城市和县城污水处理设施已实现全覆盖,所有污水达标排放。在此基础上,长沙今年将完成湘江长沙段主城区内全截污工程,无论生活污水还是城区地表水,全部收集处理,经无害化处理后达标排放。

  “环保不只是政府的事,需要公众参与”

  □记者 史卫燕 丁文杰 长沙报道  

  “站在政府的对面,而不是对立面。”民间环保组织“绿色潇湘”的项目主管唐贺这样对《经济参考报》记者说。她所在的这家机构自2007年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湘江流域的水资源保护和公众环境意识的倡导。

  像“绿色潇湘”这样的民间环保组织近年来愈发壮大。“有公众的热心参与、政府部门的积极配合,随着经验的积累和专业知识的丰富,我们有理由相信,民间环保力量将越走越远,越走越好。”唐贺对记者说。

  2011年9月17日,一张湘江湘潭段重化工区排放红色污水的照片被“湘潭矛戈”拍摄并发到网上。触目惊心的场景立即引起公众的关注,造成污染的颜料化工厂被责令关停。

  “湘潭矛戈”的真名叫毛建伟,有着3000多名粉丝的他,从2008年开始就自发暗访监督湘江的污染状况。“我的微博随时都在刷新自己监测的湘江湘潭段排污口的水质情况,供其他环保志愿者和粉丝查看。”毛建伟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

  唐贺说,志愿者的工作有苦有乐,“找污染源是非常有挑战的工作,像侦探一样,要知道违规排污的工厂都很狡猾,我们只能顺着他们的管道走,经常在河边一片茂密草地中,你拨开草丛才能看见下面的排污口”。

  “总的来说,我们的工作包括发动环保志愿者寻找、持续观察湘江流域的污染源,还有对政府部门的环境信息公开程度进行评级。这些工作的结果都会告诉相关部门,我们希望推动这些部门的环保工作。”唐贺告诉记者。

  不过,困惑也伴随着他们。志愿者倪亚玲从2010年起就开始在湘江上游的郴州进行了长达半年的调研,将沿河污染源的状况以报告的形式交付了有关部门。之后有很多小工厂被关闭了,但相关部门没有回应是否看到了报告,所以倪亚玲一直疑惑的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否与我们的报告有关”?

  刘帅,湖南省人大环资委一名官员,但他更是一名环保主义者和环保志愿者。在他看来,环保志愿者在保护湘江中发挥的作用巨大。

  湘潭环保志愿者“环保迪迪”是网络世界的一颗“环保明星”,他每天晚上12点准时去取水口取水监测,化验看色,并在微博公布信息。志愿者刘东每天努力将排污口水质、空气质量等信息做成视频放到网上。志愿者刘科坚持用空气测量仪测空气中的PM 2.5……这些志愿者都是在工作之余,付出大量精力、时间,自己贴钱做环保。

  “在世界各地,环保都从来都不只是政府的事情,需要公众的参与。而公众的参与必须建立在知情的基础上,知道了你才会去行动。”唐贺表示,他们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环境信息更“透明”。

  刘帅对此非常认可,他举了一个例子:“美国的环保主要靠的是公众监督,美国环保部门做的就是告诉民众重金属的危害有多大,怎么影响人,影响人的哪里,你要如何去发现这些东西,细致的环保教育保证了有效的公众监督。”

  “我们尽可能在保持独立性的基础上与政府合作,影响政府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我们希望建立这样一种关系:我们可以监督,而他们能接受这种监督,而且他们还可以推动企业来做一些事情。”唐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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